第30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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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钰好动,蹑手蹑脚的跨了进去,走近的时候,就发现谢辞渊已经醒来了。 “你们来了啊?那开始上课吧。” 谢楠说道:“叔,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?” “没有。” 谢楠翻了个白眼,说道:“叔,你还记得昨日.你教我们的新词儿吗?” “嗯?” “口是心非,说的就是你们这些不坦诚的大人。” 谢辞渊笑了笑,没有多说。 没一会儿,林珍就回来了,身后还跟着谢东。谢东身上的包换了一个,是个蓝布包,带着隔层的,身上也换了新衣服。 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,见着谢辞渊,直接行礼,然后才转头看向旁边的几个人。 魏琏年纪最大,他笑着上前问好:“想必你就是谢先生的大弟子谢东吧?往后我们几个,也都算是同门了。” 谢东也跟他们互相问好。 几个人的课程还是分开上的。谢辞渊先帮魏琏讲解了一下昨日的功课,然后又布置了读书的任务给他,再去给魏钰和谢楠讲东西。 谢楠跟谢东的年纪差不多,谢楠还是个立志要当谢家第一纨绔的不甚爱读书的孩子,然而在学业上,也还是谢楠更胜一筹。如此对比,可见贵族和寒门之间,所拥有的资源的差距。 因为谢东和魏钰他们三个算是才刚刚认识的,互相之间肯定都会对对方感到好奇,所以谢辞渊今儿个也就没有留什么功课。 那边魏琏也学完了今日的内容,正听谢东跟魏钰他们聊天说故事。 魏琏听了听,发现他说的是几个成语俗语的故事,结合故事再去理解词句的意思,便很好理解了。 魏琏听着觉得有趣,便索性就在一旁认真的听了起来。 发现谢先生就坐在自己的旁边,魏琏便问道:“谢先生,您确实很有才华,不能入官场是我大靖的损失啊。” 他看着谢辞渊的腿,眼中带着点可惜。虽然他已经竭力掩饰这样的目光,可以他如今的年岁,到底不能很好的掩饰。 谢辞渊淡淡一笑,说道:“在这儿我做的,同样也是我喜欢的事情,人生不如意十之八.九,坦然面对,得失都是命运的馈赠。” “先生豁达,学生还需要多多向先生学习才是。” 谢辞渊摇了摇头。 第042章 社会主义 田里面, 红薯的栽种工作基本都已经完成了,具体的后期要如何的护养,系统这边只有个大概, 谢辞渊也就大概的跟刘豪说了一下。 刘豪听完之后就表示自己听懂了, 明白了,完全没有问题。 栽种工作完成之后, 差不多三四个月,红薯就可以收获了。对此, 谢辞渊还是充满了期待的。 时间快进到七月, 正是酷暑难当的时候, 谢辞渊猫在宅子里不出门都觉得难捱, 这几日冰窖里的冰消耗的也贼快。 看着手里端着的这碗绿豆冰沙,都还没尝上两口呢, 碗里的冰沙已经不见了,成了水。 “唉……” 冬天那么冷,到了夏日里又这么热。谢辞渊恍惚觉得, 今年的夏天,比他去年在路上的那几日还要难过。 他从躺椅上站起身, 随阿明一起去了厨房。 金娘怀孕算算也已经有七八个月了, 再过不久就要生。好在如今在厨房, 林珍也算能顶事儿, 前段时间赵伯又买了两个丫头回来, 就在厨房帮忙。再加上魏钰和魏琏他们身边, 本就有人伺候, 是以金娘去休产假了,也还能忙得过来。 谢辞渊到了厨房,林珍过来了。 谢辞渊问道:“厨房的绿豆还多吗?这几天太热了, 军士们干活儿确实遭罪,你看着熬点绿豆汤等会儿差人送去工地那边。” “是,少爷。” 谢辞渊吩咐完之后就离开了,林珍便在后台看着他的背影。 如今小弟已经能认识好些字儿了,还能背一些诗,前两天还说要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呢。如今她在厨房,跟着师傅也学了一手做菜的本事,这样的日子可真有奔头。 少爷腿脚看起来确实有些不便,但那又不影响少爷的聪明才智,林珍不明白,为什么仅仅是因为这样,朝廷就不要少爷做官了。 她想,少爷如果当官的话,那也一定会是个一心为民谋福利的好官。 陶翠娘刚刚干完自己的活儿,过来找林珍,远远的便看到女儿盯着谢少爷的背影看。陶翠娘心中咯噔一声,快步走过去,拉着林珍的手说道:“你跟我过来一下。” “娘?” 走到角落里,陶翠娘这才松开林珍的手,深吸一口气,说道:“珍儿,谢少爷是个好人,但也是个富贵人,他跟我们不一样。你莫要生出什么妄想。” 林珍先是愕然,而后笑道:“娘,您想什么呢,我有自知之明的。谢少爷是那天边的月,我是泥石缝里的一根小草,他的月辉关照了那么多的小草小花,而我受他恩惠,感激他,仰慕他,但天与地的距离是不可能打破的。我们逃难至此,能有这一番造化是我们的幸运,往后便是离开谢府,我们一家人也可以凭自己的本事,过的很好很好。” 她停了一下,才又说道:“我刚刚,只是觉得有些可惜。为如同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感到可惜,谢少爷若是当了官,肯定会是个好官的。” 陶翠娘也笑着感慨道:“是啊,真是可惜啊。” 谢辞渊不知道母女二人关于他的对话,他吩咐好之后林珍之后,便带着新兑换的一篇技术性的资料出门了。 论文名字叫《论在古代制造冬暖夏凉材料的可行性报告》,夏日难熬。谢辞渊原本是不舍得兑换的,目前为止,最有用的还是各种种子,所以他是打算继续攒声望值,到时候再兑换一种作物的种子的。 可是这夏天热的像是过不去了一样,每日午睡都抓心。晚上睡觉更是叫人心生烦躁,根本跳进池子里痛痛快快的洗个澡才好。 刚好之前因为接收了这么多军士的事儿,谢辞渊倒是涨了不少声望值,这么一篇可行性研究分析的论文也还是兑换的起的。 兑换出来之后,谢辞渊就一鼓作气的留在系统空间里面,下了巨大的决心,一直将这论文给研究明白了,才出来。出来之后,又以现在的文辞习惯给重新写了一遍。 论文结论是,可行性是有的,但还要看烧这转头的人的手艺。 转头的材料、配比以及烧砖用的炉子,都是需要专门做的。谢辞渊决定,先去找妙缘大师讨论一下看看。实在不行,那就只能技术转让,将这事儿交给官窑去干。 听说皇上每年都还要出宫避暑呢,可见皇上也还是怕热的。那这个东西,皇上应该会喜欢的。 见谢辞渊要出门,谢楠立刻跟上了。 谢楠跟上了,魏钰自然也要去。 魏钰去了,作为他魏钰此时此刻的监护人的魏琏,自然也要跟着去。 这三个人都去了,还在复习功课的谢东也坐不住了。 谢辞渊试图跟他们讲道理,“外面这么热,工地那边还在施工,尘土飞扬的,一不小心还有高空坠物,也很危险,你们就留在这儿不好吗?” 一个个小脸嫩的,白生生红扑扑的,非要闹着出去晒太阳。这万一晒黑了,他岂不是罪过了? 谢楠第一个不答应,“男子汉大丈夫,还怕这个?区区太阳而已。” 于是,谢辞渊出门的时候,后面就跟了一串儿。 等到了工地上,谢辞渊一眼就看到了妙缘。无他,只因为妙缘最近忙的,实在顾不得自己的形象,一个光头和尚穿着一身邋遢的和尚服,在众人之中,实在显眼。 如今庄子的各处该注意的点,妙缘都已经跟工人们交代清楚了,他之所以还泡在庄子上没有回去歇着,是因为在忙着那个大型水车的事情。 庄子各处建筑其实都比较容易建,难得是那个水车。 实在是太大了! 到时候只怕还得另外想想办法。 见到谢辞渊过来了,妙缘便笑道:“明明是你的庄子,却不见你自己上心,倒是贫僧,每日都来。” “到时候,这里肯定会留你一间住所。” “我贪的是那住所吗?我贪的是你的脑子,偏偏你还就喜欢卖关子。” 谢辞渊从怀里将那一沓纸掏出来,递给妙缘,说道:“你帮我看看这个,我觉得这法子还是很可行的。” 妙缘结果一看,原来是烧砖的,而且还是烧什么冬暖夏凉的转头,可真是闲得慌。这人生不就是一场修行吗?哪儿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呢?冬天太冷,是能冻死人的,有个暖炕也能扛过去的,但天热……那不是忍忍就能熬过去的吗? 这是磨练一个人意志力的好时候,偏这位脑子里装了天地至理的男人,就是吃不了那份苦。 若叫谢辞渊知道妙缘心里在想些什么,定然是要呸他一脸的。换做是他,待在现代有空调冰箱手机wifi的年代,那一颗侍奉佛祖的心,还不定会被腐蚀成什么样子呢。怎么好意思说他呢? 妙缘看完之后,说道:“看起来头头是道,像是能行。但我是搞机关的,这玩意儿我看不懂,你问我是问错人了。” 说完,他又盯着谢辞渊,“你这么长时间窝在书房,就是再想这种事情?有这个精力,你怎么不想想怎么改良一下如今的铁皮,让它在水里也不容易生锈?怎么净想着这事儿呢?” “这也是正经事啊。” “可我刚刚粗粗看了一下,这砖头就算能够烧制出来,价格也必定不会便宜,到时候肯定还是只有富人能承担的起。只有少数人能用得起而无法普及的东西,在我看来,就是毫无意义的。” 谢辞渊还是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感受到妙缘的善,也忽然意识到,纵然他的机关术出神入化,纵然也会造弩车弩箭,可他到底还是一个和尚,也还是有一颗佛心。 他看到的,是众生之苦。 他不满的,是阶级的差距。富贵人家追求生活的品质,精益求精,而贫苦人家却还在为了生存苦苦挣扎。 这是不公。 “佛说,众生平等。”妙缘说道,“我知道,这很难做到,我在敲着木鱼念着经的时候,也会想自己能做什么。儒经说,老吾老以及人之老,幼吾幼以及人之幼,我觉得这很好;我喜欢儒经所描绘的大同社会。我知道我的想法不切实际,但实际上,你这个东西若能做出来,也是有意义的,至少是对一部分人有好处的。抱歉,刚刚是贫僧口不择言了。” 谢辞渊明白妙缘想说什么。 妙缘平常什么也不说,谢辞渊总觉得这人不像个和尚。 他不会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,也不会说出家人如何如何,时日久了,甚至周围人都有一种这是个假和尚的错觉。 而如今,谢辞渊明白,妙缘不是不想说,只是他的心中的佛理太过于理想,他自己也很明白,很难实现,所以就不去说。 他只做。 哪怕自己的行为,只能让他靠近他的佛理世界一点点,他也觉得是有意义的。 他也不是真的觉得这冬暖夏凉的砖没有用处,毫无意义,他只是觉得自己懂得很多,明明可以用自己懂得的东西,去做其他的更有意义的事情。 妙缘还想继续解释什么,谢辞渊拍拍他的肩膀说道:“什么也不必说了,我懂,我都懂,你真是……” 生不逢时啊! 他若是生在现代,一定是个社会主义坚定的接班人,在佛门中,也将社会主义发扬光大。 “阿弥陀佛。贫僧有时候也会生出妄念,会去想,为何施主口中的那本《海外博物志》不是被贫僧看到呢?” 二人的对话,魏琏几个小的都听的分明,最小的那两个听着似懂非懂,谢东只满脸崇敬的看着谢辞渊,魏琏听的若有所思。 等他们都说完了,他才开口说道:“先生,大师,咱们大靖治下百姓,已经很好了。”